How Facebook wrote its rules to accommodate Trump
原文地址
How Facebook wrote its rules to accommodate Trump
正文译文
在2016年大选之前，Facebook主要将自己在政治方面的作用视为招揽政治领袖来购买广告，以及广播他们的观点。
但这种情况在2015年开始发生变化，因为特朗普的竞选活动加速了。当年12月，特朗普发布了一段视频，称要禁止所有穆斯林进入美国。这段视频在Facebook上疯传，也是他参选活动基调的早期表现。
对这段视频的愤怒导致了一次全公司范围内的全体会议，员工们谴责这段视频是仇恨言论，违反了公司的政策。在有关这个问题的会议上，高层管理和政策专家绝大多数都表示，他们认为这段视频是仇恨言论。这些人说，Zuckerberg在会议上表示，他个人对此感到厌恶，并希望将视频删除。
在其中一次会议上，Facebook负责政策的副总裁Monika Bickert起草了一份针对该视频的文件，并与COO Sheryl Sandberg和全球政策副总裁Joel Kaplan等高层分享了这份文件。
这份此前未曾报道、现在由《华盛顿邮报》获得的文件，权衡了四个选项。它们包括以违反仇恨言论为由删除该帖子，为其做一次性例外处理，为政治言论设立广泛的豁免，甚至削弱公司为所有人制定的社区准则，允许发表”不允许黑人”和”让同性恋者离开旧金山”等评论。
Facebook发言人Tucker Bounds表示，从未认真考虑过后面的方案。
该文件还列出了每种方案可能存在的”公关风险”。例如，全面降低标准会引发诸如”Facebook会不会为希特勒提供平台？”等问题。另一方面，对政治言论一刀切，则有可能为更多仇恨的”抄袭”言论打开闸门。
据有关人士透露，最终，Zuckerberg有点被Kaplan劝阻了删除帖子的想法。相反，高管们创造了一个许可规则，即在决定帖子是否违反社区准则时，将考虑到政治言论是否有新闻价值。
据这些人说，这种许可规则没有正式写进政策中，尽管它为接下来几年关于政治言论的临时决策提供了参考。当正式的新闻价值政策在2016年10月宣布时，在Kaplan的一篇博客文章中，该公司没有讨论特朗普在其中的作用。
Bickert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公司最终做出了保留特朗普穆斯林禁令视频的决定，是因为高管们将特朗普的言论理解为，当时他并不是在谈论所有的穆斯林，而是将其作为一场有新闻价值的政治辩论的一部分，宣扬一种对移民的政策立场。
Facebook的Bounds补充说，”新闻价值”政策是在2016年内容审查人员删除了一张越南战争期间逃离凝固汽油弹袭击的裸体女孩的照片后增加的。”我们的目标是认识到保存内容的基本公共利益，而这些内容在其他情况下是不会被允许的，”Bounds说。”对于当选官员来说，它还确保他们将为自己的言论负责。”这样人们就可以自己判断他们的言论。
2016年春天，Zuckerberg的前演讲稿作者之一Dex Torricke-Barton称，Zuckerberg还曾被劝说不要写一篇专门谴责特朗普呼吁在美国和墨西哥之间建墙的文章，因为华盛顿的顾问警告说，这可能看起来像是选边站。
“虽然Facebook已经打击了错误信息，但最有问题的影响者是政治家，”与Facebook有合作关系的、致力于打击错误信息的组织First Draft的美国主管Claire Wardle说。”你可以对世界上所有事进行事实核查，但这些有影响力的人造成的影响要大得多。”
她补充说，特朗普提出了一个独特的挑战。”在此之前，没有人会考虑选一个会说这些话的总统。”
2016年大选结束后，俄罗斯在利用社交媒体播撒虚假信息。Facebook很快就成了总统经常发怒的目标。他在推特上说，这家社交媒体巨头”反特朗普”，试图破坏他的胜利。
与此同时，共和党领导人也加强了批评，认为Facebook和Twitter等平台的领导层全是自由派，试图限制右倾声音的影响力。
“没有可信的研究支持特朗普关于社交平台压制保守派内容的说法，但他还是成功地让他们为他修改了规则，”2018年离开公司的前Facebook发言人Nu Wexler说。
据三位熟悉公司思路的人士透露，在Facebook争相应对外国干涉和错误信息的同时，其在国内的高管认为，谨慎和服从是在新的政治环境中生存的必要条件。
Facebook的安全工程师在2016年12月向高层领导提交了一项被称为”P项目”的广泛内部调查的结果，说明虚假的和误导性的新闻报道如何在大选期间如此病毒式地传播。据熟悉该公司思路的人士透露，当Facebook的安全团队强调了几十个兜售虚假新闻报道的页面时，包括Kaplan在内的华盛顿高级领导层反对立即关闭这些页面，认为这样做会对保守派造成不好的影响。最终，当Facebook开始制定处理这些问题的政策的同时，该公司关闭的网页数量远远少于最初提议的数量。
一年后，Facebook考虑如何彻底改革News Feed，即大多数用户打开网站时看到的主页屏幕。为了帮助限制错误信息，News Feed的算法作为改变的一部分，变得更多地关注朋友和家人的帖子，而不是各类媒体。
在有关此次改变的会议上，Kaplan质疑改造后的算法是否会比其他算法更伤害右倾的媒体。这些人说，当数据显示它会——该公司已经发现，保守倾向的机构推送了更多违反Facebook政策的内容时——Kaplan成功地推动了改变，使新算法成为他认为更公平的算法。
随着2020年大选的到来，Facebook和Zuckerberg对言论自由不闻不问的做法让其在硅谷越来越孤立。
2019年5月，Zuckerberg以言论自由为由，拒绝下架众议院议长Nancy Pelosi的一段被篡改的视频，这段视频让她显得像个醉鬼。
那年夏天，公司领导召开了一次会议，重新审视其新闻价值的例外情况，在此之前，是否有新闻价值一直是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的。据两位人士透露，在内部，一些人并不清楚这种情况的余地有多大。
该公司新任全球事务和通信主管、前英国副首相Clegg在2019年9月在华盛顿发表演讲时宣布了这次会议的结果。除了造成暴力或现实世界伤害的言论外，Facebook将允许政治家在社交媒体上几乎不受限制地表达自己的观点。Facebook的独立事实核查员网络已经建立起来，作为公司应对虚假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不会对他们的主张进行评估，社区准则也基本不适用于政客。
他说，Facebook不想成为政治辩论中真相的仲裁者，这与Zuckerberg长期以来的立场一致。
这一演讲激怒了一些员工，引发250多名员工签署了一份请愿书反对这一决定，因为他们认为这给了政客们一个通行证。
一位致力于改善政治广告流程的前高管Yael Eisenstat在《邮报》上写道，这场争议是”Facebook是否会真正将社会和民主置于利润和意识形态之上的最大考验”。
她说，她经常经历公司在诚信方面的努力被”最终决定公司整体方向的少数声音”所破坏的事。
与此同时，10月，由于Facebook面临更多潜在的监管和政治麻烦，Zuckerberg和他的妻子Priscilla Chan前往白宫与特朗普共进私人晚宴，这也是这位CEO在华盛顿培养个人关系的努力的一部分。
由于今年上半年流行病和内乱占主导地位，特朗普继续转向社交媒体平台传播错误信息。他将未经证实的药物羟氯喹吹捧为可能治愈冠状病毒的药物，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声称左翼反法西斯运动是George Floyd抗议活动中暴力事件的幕后推手。
与此同时，Facebook员工开始挑战公司的决定。（注：更多详情可见Facebook Employees Stage Virtual Walkout to Protest Trump Posts、Facebook Employees Take the Rare Step to Call Out Mark Zuckerberg、Mark Zuckerberg on leaked audio of internal video call with Facebook employees、An Open Letter to Mark Zuckerberg From Former Facebook Employees）
在特朗普发布”抢劫、枪击”帖子的两个月前，巴西总统就曾发帖谈论该国的土著人口，他说：”印第安人无疑正在发生变化。他们正日益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类。”
安全工程师Thiel和其他员工认为，这违反了公司内部反对”非人性化言论”的准则。他们指的是Zuckerberg于10月份在国会接受质询时所说的话，他说非人性化的言论”是煽动暴力的第一步”。在内部通信中，Thiel被告知，这并不符合种族主义的条件——甚至可能是对民族融合的正面评价。
Thiel厌恶地辞职了。
5月，在多年的内部辩论之后，Twitter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它给特朗普关于邮递选票的两条误导性推文贴上了事实核查标签。
特朗普两天后以一项行政命令作出回应，该命令可能会伤害社交媒体公司。（注：更多详情可见Trump Is Doing All of This for Zuckerberg）
第二天，特朗普在推特上发布了关于明尼苏达州抗议活动的消息。Twitter很快就给这条推文贴上了违反”美化暴力规则”的标签，Snapchat也在随后一周停止了对特朗普账号的推广。YouTube告诉《邮报》，它对政客的要求与其他人一样。
而Facebook则选择与白宫讨价还价，要求删除或更改，这些人说。Axios首先报道了这一电话，Facebook的Bounds向《邮报》证实了这一消息。
当员工在内部留言板和Twitter上公开表示愤怒和批评时，Zuckerberg告诉员工，鉴于特朗普的帖子，Facebook的政策可能会再次改变。他说，该公司有允许”国家使用武力（state use of force）”的规则，但这些规则很模糊，并没有包含这种声明可能发出有害攻击信号的可能性。
据《邮报》查看的文件显示，6月，Facebook删除了一大片带有纳粹象征意义的特朗普竞选广告，经过初步内部评估，发现这些广告并没有违反公司的政策。据一位熟悉讨论情况的人士透露，在会议上，高管们认为，不删除这些广告会被视为过于迎合总统。
上周，广告商的抵制行动有了起色。Hershey、Verizon、联合利华、可口可乐等公司表示，他们暂时撤下广告。（注：更多详情可见 大量知名广告商宣布将在7月停止在Facebook上投放广告）
上周五，Zuckerberg在一次直播会议中告诉员工，他正在改变公司的政策，像Twitter一样，对违反公司政策的、有问题但具备新闻价值的内容进行标注，这是在批评声浪中的一个重大让步。他还用有史以来最明确的语言表示，公司将删除政客们煽动暴力和压制投票的帖子。不过，民权领袖们还是表示，他的说法还不够深入。
“在我今天宣布的任何政策中，政客都没有例外。”Zuckerberg说。
注：译文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