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ce of 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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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ace of Facebook (New Yorker, Septemper 13, 2010)
正文译文
六年前，Mark Zuckereberg在大学寝室里创立了Facebook。至今，已有5亿人加入了这个网站，其中有879人是他的朋友。这个网站是一个世界各地的人们的通讯录，也是一个为私人创造公共身份的地方。你注册后就可以开始发布关于自己的信息：照片、工作履历、为什么现在对Rite Aid公司的小熊软糖选择感到气愤，或者对中东和平的预期。这些信息有的只有你的朋友才能看到；有的只有朋友的朋友才能看到；有的任何人都可以看到。Facebook的隐私政策让很多人感到困惑，该公司频繁更换隐私政策，几乎都是让更多的信息以更多的方式被曝光。
根据Zuckerberg在Facebook上的资料显示，他有三个姐姐（Randi、Donna和Arielle），都是他的朋友。他和他的父母Edward Zuckerberg、Karen Zuckerberg是朋友。他毕业于菲利普斯埃克塞特学院（Phillips Exeter Academy），曾就读于哈佛大学。他是喜剧演员Andy Samberg的粉丝，他最喜欢的音乐人有Green Day、Jay-Z、Taylor Swift和Shakira。他今年二十六岁。
Zuckerberg列举了”极简主义”、”革命”和”消除欲望”作为他的兴趣所在。他喜欢《安德的游戏》（Ender’s Game），这是Orson Scott Card所写的青少年成长类科幻传奇小说，讲述了一个天才儿童Andrew (Ender) Wiggin的故事，Ender是电脑战争游戏的高手，后来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真正的战争。在Mark的资料中没有列出其他书籍。（注：详情可见Mark的Facebook个人资料）
Zuckerberg在Facebook上的朋友们可以访问他的电子邮件地址和手机号码。他们可以浏览他的相册，比如一本名为”2009年的烤羊大餐”的相册，记录了他在后院举行的一次活动。他们知道，在7月初，Zuckerberg从Allen & Company为好莱坞权贵、华尔街大亨和科技巨头们举办的一年一度的退修会（注：退修会，指基督徒面对俗世价值观或事物对信仰产生冲击时，选择一个宁静平和的环境，专注修身养性的活动）回来后，他和Barry Diller成为了Facebook朋友。不久之后，Zuckerberg在自己的Facebook页面上写道：”有没有可以在线播放世界杯决赛的网站？（我没有电视）。”
从8月下旬开始，通过Facebook的新功能”地点（Places）”，用户可以随时标记自己的位置，追踪Zuckerberg也变得相当容易。8月29日凌晨2点45分，即美国东部时间，他在纽约时装区（Garment District）的王牌酒店（Ace Hotel）。晚上7点08分，他回到了位于Palo Alto的Facebook总部。8月31日晚10点38分，他和女友在山景城（Mountain View）的Taqueria La Bamba餐厅吃饭。
Zuckerberg可能看起来像是一个过度分享时代（the age of over-sharing）的过度分享者（over-sharer）。但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Zuckerberg的商业模式取决于我们对隐私、揭露（revelation）和完全自我展示（sheer self-display）的观念的转变。人们愿意把更多的内容放到网上，他的网站就能从广告商那里赚到更多的钱。可喜的是，对于他以及他最终的财富前景来说，他的商业利益与他的个人理念完全一致。在他的页面的个人简介部分，Zuckerberg简单地写道：”我在努力让世界变成一个更加开放的地方。”（I’m trying to make the world a more open place.）
全世界似乎都在响应他。这个网站现在已经成为从印度尼西亚到哥伦比亚等国家最大的社交网络。如今，世界上每十四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拥有Facebook账号。与此同时，Zuckerberg正在成为硅谷的男孩之王（the boy king）。如果Facebook决定上市，并且一旦上市，Zuckerberg将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也将是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之一（注：本文写于2010年，Facebook已于2012年上市）。在《名利场》的10月刊里，Zuckerberg在该杂志的”新当权者（New Establishment）”权力排行榜上被评为第一，随后的是Steve Jobs、Google的领导层和Rupert Murdoch。该杂志宣称他是”我们的新凯撒”。
不过，尽管他的目标是全球开放，但Zuckerberg仍然是一个谨慎、注重隐私的人。他不喜欢对媒体说话，也很少这样做。他似乎也不喜欢越来越多在公众场合露面的要求。今年夏天，在硅谷计算机历史博物馆的一个活动后台，他的一位对话者在他们要上台前几分钟转身问Zuckerberg：”你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是吗？” Zuckerberg回答说：”不。”然后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目光望向远处。
这让目前的Zuckerberg显得格外尴尬。Zuckerberg，或者至少是好莱坞未经授权版本的Zuckerberg，即将作为主要角色出现在一部名为《社交网络》的电影里，这部电影由David Fincher执导，Aaron Sorkin编剧。电影将于10月1日在纽约电影节作为开幕之夜的影片，并于同日在影院上映，以此向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介绍Zuckerberg。Facebook简介有一些可选设置：比如你选择你想分享的细节，或你选择想和谁分享。Zuckerberg在今年夏天接受了数次当面采访，现在，他面对的是相反的东西：公开披露他没有选择分享的细节。他并不打算看这部电影。（注：后来还是看了，详情请见马扎观影记）
Zuckerberg——或者说Zuck，几乎所有熟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脸色苍白，中等身材，棕色的短卷发和蓝眼睛。他只有五尺八左右，但他看起来要高一些，因为他站着的时候挺着胸膛，背挺得笔直，就像被一根绳子牵着一样。他的标准装束是一件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他的情绪会让人感到疏离（distant）和迷惑（disoritenting），是害羞和狂妄的奇怪混合体。当他对别人谈论的内容不感兴趣时，他就会把目光移开说：”是啊，是啊（Yeah, yeah）。” 有时候，他会在回答问题之前停顿很久，就好像他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一样。关于Zuckerberg的典型抱怨是，他是个”机器人”。他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告诉我，”他已经被过度编程了（He’s been overprogrammed）。”的确，他有时说话就像即时消息——语气唐突、平淡得跟拨号音一样——而且他表现得很轻率，很居高临下，好像他总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但面对面的时候，他往往很有魅力，而且他在舞台上越来越自如。在计算机历史博物馆，他表现出了不寻常的活跃、深思熟虑和内省——甚至是放松的状态。他在谈到对Facebook的隐私设置的担忧时，讲述了一个他通常不会说出来的个人轶事。(“如果我可以选择只与Facebook上的所有人分享我的手机号码，我不会这么做。但因为我可以只和我的朋友们分享，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他也很会自嘲。当被问及他在人群面前是否和在朋友面前是一样的人时，Zuckerberg回答说：”是的，一样的笨拙。”
Zuckberg是在纽约州多布斯费里（Dobbs Ferry）的一座山顶房子里长大的。地下室是他父亲Edward Zuckerberg的牙科诊所，他的父亲Edward Zuckerberg被病人称为”无痛医生Z（painless Dr.Z）”。（他的个人网站上写道：”我们迎合胆小鬼。”）手术室里有一个一百六十加仑的鱼缸，里面摆满了Zuckerberg医生的病人给他带来的与海洋有关的装饰品。Mark的母亲Karen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为了照顾孩子们，她停止了执业，并在丈夫的办公室里当办公室经理。
Edward是数字X线摄影术的早期使用者，他向儿子介绍了Atari基本的计算机编程。当时Zuckerberg家里和牙医办公室里都是电脑。1996年的一个下午，Edward表示他希望有一种更好的方式来通知病人的到来，而不是由接待员大喊：”病人来了！”于是Mark写了一个程序，让家里的电脑和办公室里的电脑可以互相发送信息。他把它叫做ZuckNet，它基本上是下一年就推出的AOL即时通的原始版本。接待员用它来通知Edward，孩子们也用它来互相交流。一天晚上，当Donna在楼下的房间里时，电脑弹出了一个屏幕：这台电脑里有一个致命的病毒，三十秒后就会爆发。机器倒计时的时候，Donna跑上楼大喊：”Mark！”
有些孩子们玩电脑游戏。Mark则创造电脑游戏。在我们所有的谈话中，Zuckerberg的表情最生动的时刻——他笑得很灿烂，几乎让他讲话磕磕绊绊的，但眼神依旧机敏——就是当他描述少年时光的编程冒险时。”我有一群朋友都是艺术家。”他说，”他们会来我家玩，画一些东西，我就会用来做一个游戏。” 在他11岁左右的时候，他的父母请了一个电脑家教，一个叫David Newman的软件开发人员，每周来家里给Mark上一次课。”他是个神童，”纽曼告诉我。”有时候很难（在编程方面）领先于他。” （Newman后来失去了和Zuckerberg的联系，当他在我们的采访中得知他的前学生已经建立了Facebook时，他惊呆了）。此后不久，Mark开始每周四晚上去附近的默西学院（Mercy College）上研究生计算机课程。当他的父亲送Mark去上第一节课时，Mark走下车，教员看着Edward，指着Mark说：”你不能把他带到教室里去。” Edward告诉教员，他的儿子才是学生。
Mark不是一个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宅男。在埃克塞特学院，他成为了击剑队的队长。他还获得了古典学的文凭，但计算机始终是他的生活中心。当时为了完成一个作业，他写了一个叫Synapse的软件。Synapse是他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的（注：该朋友是Facebook的前任CTO，Quora的现任CEO Adam D’Angelo），它就像早期的Pandora软件——一个利用人工智能学习用户收听习惯的程序。这个软件的消息在科技博客上传开了。很快，AOL和微软都想买下Synapse，并招募发明这个软件的少年。他拒绝了他们。
相反，Zuckerberg决定在2002年秋天进入哈佛大学学习。他带着编程神童的名声来到了哈佛。他有时会穿一件印有一只小猿猴的T恤，上面写着 “Code Monkey”字样。他加入了犹太兄弟会Alpha Epsilon Pi，在某个周五晚上的聚会上，当时还是大二学生的Zuckerberg认识了他现在的女友Priscilla Chan，她是来自波士顿郊区的华裔美国人。他们在排队等候上厕所的时候聊了起来。”他看上去像个书呆子，就这么站在那儿。”Chan告诉我。”我记得他拿着啤酒瓶，上面写着’#Include beer.h’，这是C++的标志。这是大学里的幽默，但又有一种书呆子式的、计算机科学的魅力。”
Zuckerberg有创造出简单的、有吸引力的软件的诀窍。在他大二的第一周，他制作了CourseMatch，一个可以让用户根据其他学生的选择来计算出该选哪个班级的软件。不久之后，他想出了Facemash，用户看了两个人的照片，然后点击一个按钮，标记他们认为谁更性感，这是一种性吸引力比赛系统。它很快就被学校的管理部门关闭了。之后，三名高年级的学生——来自皇后区的应用数学专业的Divya Narendra，以及来自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双胞胎Cameron和Tyler Winklevoss——向Zuckerberg寻求帮助，他们一直在制作一个名为Harvard Connection的网站。（注：哈佛校报《深红》报道了相关事件，详情请见本站的Harvard Crimson分类下文章）
Zuckerberg帮助了Narendra和Winklevoss双胞胎，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他们的项目，转而建立了自己的网站，并最终将其命名为Facebook。这个网站一经推出，立即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在大二结束时，Zuckerberg从哈佛大学辍学，全力经营这个网站。
依据他所讲的故事，两个社交网络背后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说，双胞胎的网站强调的是约会，而他的网站强调的是社交网络。按照双胞胎的说法，Zuckerberg偷了他们的想法，并故意不让他们推出自己的网站。高个子、宽肩宽背、爱好社交，这对双胞胎是北京奥运会的赛艇冠军；他们最近获得了牛津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他偷走了时机，偷走了想法，也偷走了执行力。”Cameron最近告诉我。这场纠纷几乎从六年前Facebook推出以来，就一直在法庭上争论不休。Facebook最终与Winklevoss兄弟和Narendra达成了和解，据说价值6500万美元，但他们现在正在上诉，声称Facebook在他们能够获得的股票价值上误导了他们，并要求获得更多的赔偿。
为了准备对Winklevosses和Narendra的诉讼，Facebook的法律团队搜查了Zuckerberg的电脑，发现了他在哈佛期间发送过的即时消息。虽然这些即时消息没有提供任何能证明Zuck盗窃他人想法的证据，但据看过许多信息的消息人士称，这些即时消息中Zuckerberg展现出了一个背信弃义（backstabbing）、纵容（conniving）和麻木不仁（insensitive）的形象。2006年1月，一小群律师和Facebook的高管在风险投资公司Accel Partners（Facebook最大的外部投资者）的管理合伙人Jim Breyer的办公室里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审查了这些消息。（注：消息内容已经翻译《仿生扎克伯格会被泄露电子聊天记录吗》）
科技网站Silicon Alley Insider（注：现已改名Business Insider）获得了一些消息，在去年春天，该网站贴出了扎克伯格与朋友的谈话记录，概述了他打算如何应对HarvardConnect：
不知名友人：所以你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Mark：是的，我打算坑了他们（fuck them）
Mark：也许在一年里（注：此处Mark把“Probably in the ear”中的“耳朵”ear打成了“年份”year）
Mark：*耳朵（注：“fuck them in the ear”的意思跟“fuck them”差不多）
在另一次泄露给Silicon Alley Insider的信息中，Zuckerberg向一位朋友解释说，他对Facebook的控制权让他可以访问任何哈佛学生的任何信息：
Mark：如果你需要任何在哈佛的人的信息
Mark：就问我吧。
Mark：我有超过四千个邮箱、照片、地址、SNS
不知名友人：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Mark：人们就这样提交了它。
Mark：我不知道为什么。
Mark：他们“信任我”
Mark：一群蠢货（Dumb fucks）
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还有更多的未公开的消息，对Zuckerberg的声誉同样会造成尴尬和破坏性的影响。但是，Breyer在接受采访时说：”根据我在2006年看到的一切，以及在与Mark相处了大量时间后，我对他作为Facebook的CEO的信心丝毫没有动摇。” 担任Facebook董事会成员的Breyer补充道：”他是一个出色的人，但和我们所有人一样，他也犯过错误。” 当我问Zuckerberg关于那些已经在网上发布的、我也已经获得并确认的消息时，他说他”绝对”后悔了。”如果你要去建立一个有影响力的、很多人依赖的服务，那么你需要成熟一点，对吗？”他说。”我想我已经成长了，也学到了很多教训。”
他坚持认为，不应该用从前的Zuckerberg定义他现在的样子。但他知道，人们会那样做，而且，由于《社交网络》即将上映，人们肯定会继续那么做。这部电影是对他严厉的刻画，一个不苟言笑、缺乏安全感、在性方面的塑造过于夸张（sexed-up）的年轻人形象将很难被忘记。Zuckerberg说：”我想很多人都会看那些东西，你知道的，当我十九岁时的样子，人们会说，’哦，好吧，他就是那样的……他一定还是那样的，对吗？’ ”
在好莱坞的版本中，Facebook的早期创立，正如Sorkin在接受采访时所说，”是一个关于友谊、忠诚、背叛和嫉妒的经典故事。” Sorkin把Zuckerberg描述成”聪明的家伙，在社交方面很笨拙，但却站在社交派对的窗户外头往里看。似乎他很想进入这些终极俱乐部中的一个”——哈佛大学里独有的、精英中的精英派对俱乐部之一。Winklevoss双胞胎是最负盛名坡斯廉俱乐部的成员。
在电影的开场中，根据网上泄露的剧本，Zuckerberg和他的女友，波士顿大学的学生Erica，坐在校园酒吧里，交换着有些轻蔑意味的对话（disparaging zingers）。(“你不需要学习。”他告诉她。”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学习？”她问道。”因为你上的是B.U.！”） Erica拉着他的手，盯着他说：”听着，你会很成功，很富有。但你这辈子可能都会以为女孩们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个宅男。而我想让你知道，我真心实意地认为那不是真的。女孩们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个混蛋。”
这部电影根据Ben Mezrich的《意外的亿万富翁》改编，该书讲述的是Facebook最初的创建过程。Mezrich也是2003年出版的一本畅销书的作者，讲的是大学生发家致富的故事。那本名为《拆卸房子（Bringing Down the House）》的书（注：本书被改编为电影《21点》），采用了虚构的场景、再创作的人物和对话。而《意外的百万富翁》因使用了类似的手法而受到批评。Mezrich说，这本书不是”百科全书式”地描述Facebook的创立过程，但尽管如此，这本书依旧是”一个Zuckerberg不愿被人知道的真实故事”，并用他所谓的”惊悚片式的风格”写成。这本书大量借鉴了Mezrich与Facebook最初的业务经理Eduardo Saverin的采访，后者与Zuckerberg闹翻了，并起诉了他。Mezrich没有和Zuckerberg交谈过。(《社交网络》的制片人Scott Rudin曾试图与Zuckerberg和其他Facebook高管交谈，但遭到拒绝)。Mezrich甚至在书还没完成时就卖掉了这本书的电影版权。他称Sorkin为他的”第一读者”，一写完某个章节就把书稿交给Sorkin。
Sorkin说，创作Zuckerberg这个人物是一个挑战。他还说，这些大学生是 “我写过的最年轻的人”。Sorkin四十九岁了，他坦言对社交网络知之甚少，且极度不喜欢博客圈和社交媒体。”我听说过Facebook，就像我听说过化油器一样。”他告诉我。”但如果我打开汽车的引擎盖，我就不知道怎么找到它了。” 他将这部电影命名为”社交网络”，颇具讽刺意味。在提到Facebook的创造者时，Sorkin说：”这是一群在某种程度上社交功能失调的人，但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社交网络网站。”
Sorkin坚持认为，”这部电影并不是对Zuckerberg的攻击”。然而，正如他所描述的那样，Zuckerberg”前1小时55分钟是一个反英雄，最后5分钟是一个悲剧性的英雄。” 他还说：”我不想对这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不公平，他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他不应该受到我的攻击。老实说，我相信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碰巧，Sorkin的《白宫风云》是Zuckerberg最喜欢的电视剧之一。他是在2003年与Chan一起去西班牙旅行时发现这部剧的，他与Chan从2003年起就开始交往，有过短暂的中断。在马德里时，两人都生病了，最后只能躺在床上看该剧的第一季。在西班牙的一家百货公司，他们买了其他六季的DVD，最终把这六季都看完了。Zuckerberg说，他喜欢这部剧集的真实性——它捕捉到了在华盛顿工作的真相，至少与他朋友的描述一致。
我告诉Sorkin，他写的《白宫风云》是Zuckerberg最喜欢的电视剧之一。他停顿了一下。”我真希望你没有告诉我。”他最后说。当我请Sorkin猜测Zuckerberg最喜欢的集数时，他说：”The Lemon-Lyman.“——第三季中的这一集里，由Bradley Whitford饰演的白宫办公厅副主任Josh Lyman发现自己在一个在线留言板上有一个粉丝，并与其进行了不明智的互动。
事实上，Zuckerberg告诉我他最喜欢的一集是第二季结尾的《Two Cathedrals》，剧中Martin Sheen饰演的总统Josiah Bartlet因长期为他工作的秘书去世而悲痛不已，在发现自己患有多发性硬化症后，他在思考是否应该追求连任。在国家大教堂内，他下令将其暂时封锁。然后用拉丁语咒骂上帝，并点燃一支烟。”即使在经营Facebook的过程中，我们也遭遇过一些非常严重的困难。”Zuckerberg说。
Zuckerberg表示，他读到的关于这部电影的很多细节都是错误的。（比如，他对加入任何一个最终的俱乐部都没有兴趣），当被问及这部电影以及这对他的公众形象意味着什么时，他冷静地回应：”我知道真实的故事。”
在我们交谈几天后，Zuckerberg修改了他的Facebook个人资料，将《白宫风云》从他最喜欢的影视列表中删除。（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重新加回去了，现在Mark的Facebook个人资料中依旧可以看到他最喜欢的电视剧里有《白宫风云》）
在最近的一个星期四下午，Zuckerberg带我在Palo Alto的社区散步，他在那里生活和工作。当他走出办公室，走到一条由昂贵房屋组成的街道上时，他向我讲述了他第一次去硅谷的经历。那是在2004年1月的寒假期间，也就是Facebook上市的前一个月。那年他十九岁。”我记得乘飞机过来，坐着出租车经过101路，路过所有这些科技公司，比如雅虎。”他说。他的灰色T恤衫上印着”黑客（Hacker）”这个单词。”我记得我在想，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建立一家公司。可能不是Facebook，但总有一天我们会的。”
我们到了他家。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雅格TSX，这是他几年前买的，是在请朋友推荐了一辆 “安全、舒适、不浮夸”的车后买的。朋友们说，他经常开车去放松心情，最后一般都是以到达Chan的公寓结束。她住在离金门公园不远的地方，是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三年级医学生。他们大多数的周末都在一起度过，他们在公园里散步、划船（他坚持要分头去划船比赛）、玩滚球或桌游 “卡坦岛移民（Settlers of Catan）”。周日是留给亚洲美食的时间。他们通常会在12月出国旅行两周。今年，他们计划去中国旅游。
Zuckerberg所有住过的地方都是在Craigslist上找到的。他的第一个住处是一个空荡荡的一居室公寓，被朋友形容为类似于 “crack den”（注：不知道怎么翻译好，crack有裂缝之意，den一般是指某种野兽居住的隐蔽巢穴，总之就是形容非常简陋）。接下来是一个两居室公寓，紧接着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一个两层四居室的房子，他告诉我说 “太大了”。而且这是他租的。(“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穷的富人。”Tyler Winklevoss说)。当我们穿过车道时，我们发现了Chan，她坐在后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黄色的荧光笔，正在看一本教科书；她打算成为一名儿科医生。附近有一个吊床和一个烧烤架。Zuckerberg惊讶地走近她，揉了揉她的右肩。”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他说。她摸了摸他的右手，笑了笑。
他走进房子里，除了厨房是鲜艳的黄色，其他的颜色都被涂成了不同的蓝色和米黄色。颜色对Zuckerberg来说并不重要，几年前，他在网上做了一个测试，发现自己是红绿色盲。蓝色是Facebook的主色调，因为正如他所说，”蓝色对我来说是最丰富的颜色——我可以看到所有的蓝色。” 他站在厨房里，靠在水槽上，给我倒了一杯水。
他把话题转回2004年的冬天，描述了当时他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去当地的披萨店Pinocchio’s谈论技术趋势”。”我们当时聊到，’大家都会用上互联网的，这不是很明显吗？人们大量加入社交网络难道不是不可避免的吗？’ 我们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Facebook的发展过程中，真正令人惊讶的事情是——我当时和现在都这么想——如果我们不建立Facebook的话，也会有其他人来做。”
当然，Zuckerberg也确实做到了，而他一直坚守的原因之一就是，钱似乎从来都不是他的头等大事。2005年，MTV Networks曾考虑以75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Facebook。很快，雅虎和微软开出了更高的价格。Zuckerberg都拒绝了他们。2006年，雅虎前首席执行官Terry Semel试图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Facebook，他告诉我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忘了他的年龄，当时是22岁，现在是26岁——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愿意放弃10亿美元。但他说：’这不是价格的问题。这是我的孩子，我想继续经营它，我想让它继续成长（This is my baby, and I want to keep running it, I want to keep growing it.）’。我简直不敢相信。”
回想起来，Chan说，她认为雅虎提出收购的那段时间是Zuckerberg一生中压力最大的一次。”关于雅虎，我记得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她说。”我们尽量坚持自己的目标，坚持我们相信的事物，坚持我们在生活中喜欢做的事——只是这些简单的事情。”她说。
朋友们期待着Chan和Zuckerberg的婚礼。9月初，Zuckerberg在自己的Facebook页面上写道：”Priscilla Chan本周末就要搬进我家了。现在我们有两倍的生活用品，所以如果你需要任何家用电器、碗碟、杯子等，请在我们送人之前过来拿走。”
Facebook的总部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位于一条安静的、绿树成荫的街道尽头。Zuckerberg给它起了个绰号叫 “地堡（Bunker）”。Facebook的发展速度非常快，以至于这是该公司六年来的第五个家——在Palo Alto的第三个家。在Facebook总部外面，几乎没有任何能展示出这是哪家公司的迹象。然而，一走进去，你立刻就会迎上”Facebook墙”，戏仿了Facebook用户个人档案页面的虚拟黑板（Virtual Chalkboards）。8月初的某一天，墙上写满了自嘲的言论。一位员工针对网站不断受到批评的隐私设置写道：”我怎么删除自己的帖子？？？为什么不关心我的隐私？各位，为什么这样的设置是这个应用默认的？？” 再往里走是一个巨大的办公桌海洋——没有隔间，没有隔板，只有开放的空间，与用乐队（Run-DMC、New Edition、ZZ Top）和糟糕的想法（Knife at a Gunfight、Subprime Mortgage、Beacon——一个有争议的广告系统，Facebook在2007年推出后又废弃）命名的小型会议室。
Zuckerberg的办公桌靠近办公室的中央，离他的玻璃墙会议室只有几步之遥，与他的高管近在咫尺。每天早上到达之前，他都会和私人教练一起健身，或者学习普通话，为中国之行做准备。Zuckerberg几乎参与到每一个新产品和新功能的开发中。他每天的日程安排一般是下午2点到6点的时间都用于与正在研究新项目的工程师们开会。辩论是会议的一大特色；至少有十几位他的员工自发地指出，Zuckerberg是一个 “强烈的倾听者（intense listener）”。他往往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之一。一位Facebook员工在劳动节周末贴出的一张照片显示，Zuckerberg坐在会议室的一张长桌前，周围都是其他员工——他们都在盯着电脑敲代码。
早年，Facebook解雇了一系列高管。”旋转门是一个轻描淡写的比喻——真正的情况非常不稳定。”Breyer说，在雇用高管后的十天内，Zuckerberg就会给他发邮件或打电话，说新聘的人需要被解雇。这样的事情到了2008年3月终于不再发生，当时Zuckerberg聘请了Sheryl Sandberg，她是谷歌的老员工，也曾是Lawrence Summers担任美国财政部长时的办公厅主任。她加入Facebook后，成为公司的首席运营官，eBay、Genentech和Mozilla等公司的高管们也都跟着她一起加入。很快，谷歌前员工也涌入了一大批人。
与此同时，Zuckerberg大部分亲密的朋友，在Facebook成立之初曾在Facebook工作过的人们都已经离开了。从在埃克塞特中学的编程时代起就与Zuckerberg成为朋友的Adam D’Angelo与另一位Facebook前员工Charlie Cheever联合创办了Quora.com，这是一个聚合了各种话题的问答的社交网络。Zuckerberg的哈佛室友Chris Hughes离开后加入了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后来又创办了慈善网站Jumo.com。（注：2008年，在Chris离开的同年里，Dustin也离开了Facebook转而去创办Asana。）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大规模的离职反映了Facebook前员工在科技界的地位。但这些员工的离职也说明了一些人在Zuckerberg手下工作的困难。你很难将老板当作朋友，尤其是那些从网站成立之初就把网站看成 “Mark Zuckerberg出品（Mark Zuckerberg Production）”的人——这句标语在Facebook早期的每一个页面上都贴着。”归根结底，这就是’马克秀’（Ultimately, it’s the Mark show）。”Mark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告诉我。
7月底，Facebook推出了Questions的测试版，这款问答产品似乎是Quora的直接竞争对手。在很多人看来，此举似乎是对朋友和前员工的报复性攻击。在接受采访时，Charlie Cheever拒绝置评，另一位离开Facebook的Mark的朋友、投资了Quora的Matt Cohler也拒绝置评。
Facebook的产品副总裁Chris Cox表示，Facebook Questions不是对Quora的攻击。”我们一直在讨论未来人们搜索东西的方式，所以我们建立它只是一个时间问题，”Cox告诉我。”‘先人一步’不是Questions的目的。” 他还说：”重要的是永远是执行力。一直都是。”
Zuckerberg的最终目标是创造并主导一种不同类型的互联网。谷歌和其他搜索引擎可能会将网络上的内容整理出一份索引，但他说，”我们关心的大部分信息都是关于我们脑子里有的东西，对吧？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在脑袋里被列成索引的，对吧？” Zuckerberg在谷歌推出时还在读中学，那时起他就似乎有一种深深的渴望，想要建立一种超越谷歌的东西。”这就像在更深层次上硬生生地植入了我们的内心：你真的很想知道你身边的人在经历什么。”他说。
2007年，Zuckerberg宣布，Facebook将成为一个 “平台”，这意味着外部开发者可以开始创建在网站内部运行的应用。这个措施成功了。社交游戏公司Zynga——《FarmVille》和《黑手党战争》的制造商——预计今年的收入将超过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收入来自于在Facebook上的玩家。2008年，Zuckerberg推出了Facebook Connect，允许用户通过Facebook账户登录到其他网站、游戏系统和移动设备上，Facebook账户可以作为一种数字护照。去年春天，Facebook推出了被Zuckerberg称为 “开放社交关系图”（Open Graph）的功能。例如，在CNN.com上阅读文章的用户，可以看到他们的Facebook好友阅读了哪些文章，分享了哪些文章，喜欢了哪些文章。最终，该公司希望用户可以根据Facebook朋友们的推荐阅读文章、前往餐厅、看电影，而不是根据谷歌的算法。Zuckerberg想象中，Facebook最终会成为几乎所有电子设备的最底层支持。你打开电视，会看到你的14位Facebook朋友正在看 《明星伙伴》，你的父母为你录好了《60分钟》。当你买一部全新的手机后，输入你的身份证明。你的所有朋友——也许你和他们最近去过的所有地方的方位——都会出现。
为了使这一计划发挥最佳效果，人们必须愿意向Facebook及其合作伙伴交出越来越多的个人信息。也许是为了加快这一进程，2009年12月，Facebook对其隐私政策进行了修改。除非你弄清楚一系列复杂的软件设置，否则你的信息——可能包括你的姓名、性别、照片、朋友列表等更多的信息都会被默认公开。接下来的一个月，Zuckerberg宣布，隐私是一个不断发展的 “社会规范”。
反弹迅速袭来。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和电子隐私信息中心大声抗议。用户也开始反抗，声称Facebook违反了该公司赖以生存的社会契约。接着就是一场关于私人拥有一个公开身份意味着什么的拉锯战。在今年春天，Zuckerberg宣布了一个简化版的隐私设置。
当我们在Palo Alto散步时，我问了Zuckerberg这个问题。他告诉我，隐私问题是网络上的 “第三轨道问题”（注：third-rail issue，指常被政客回避的极具争议性的问题）。”很多担心隐私和这类问题的人，都会把我们所犯的任何一个小失误当成大麻烦。”他说。随后，他一边用iPhone 4打字回复他母亲发来的一条短信，一遍为自己辩解。”我们意识到人们可能会为此批评我们很长时间，但我们只是相信这是正确的做法。”
Zuckerberg的批评者认为，他对”透明””开放”的理解太简单了，甚至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幼稚。”如果你二十六岁，且一直都备受宠爱，一直都是个富翁，一直都拥有特权，一直都是成功人士，你当然不会认为任何人会有什么隐瞒。”博客先驱者、Six Apart的第一个员工、Movable Type的创造者Anil Dash说。微软新英格兰研究院社交媒体研究员Danah Boyd补充说道：”这是一场哲学上的斗争。Zuckerberg认为，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而且更诚实，你会反复听到这个词——如果人们更开放、更透明的话。而我的感觉是，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不值得的。”
2006年9月，我在第一次注册Facebook的时候，就和Zuckerberg谈到了这个问题。用户被要求勾选一个方框，表示对男性感兴趣还是对女性感兴趣。我告诉Zuckerberg，我花了几个小时才决定勾选哪个框。如果我在Facebook上说我是一个对男人感兴趣的人，我所有的Facebook朋友，包括亲戚、同事、提供新闻消息的线人——其中有些人可能不赞成同性恋——都会看到。
“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 Zuckerberg问道。
“我选了男人。”
“这很有意思。据我所知，没有人对此做过研究，但我认为Facebook可能是第一个有许多人出柜的地方。”他说，”我们没有特意鼓励大家出柜——但社会总体来说已经准备好了。” 他继续说：”我认为这只是我们谈到的总体趋势的一部分，关于社会更加开放，我认为这是好事。”
然后我告诉Zuckerberg，两个星期后，我把选项去掉了，只留下了空白框。有几个在Facebook上的亲戚问起了我的性取向，至少在那个时候，我不想让我所有的工作伙伴都知道我是同性恋。
“先前的选项还是展示出来了吗？” Zuckerberg问道。
“是啊。”
他回应了一个平淡的 “Huh”，垂下肩膀，盯着我看，神情由衷地关心，同时也有些疑惑。Facebook让我发布了一个我还不准备分享的私人细节。
在我们上次的采访中——通过电话——我问了Zuckerberg关于《安德的游戏》，这本科幻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年轻的电脑奇才。
“哦，这不是我最爱的书，或者类似的，”Zuckerberg告诉我，他听起来很惊讶。”我只是因为喜欢才添加了它。我不认为它被列在那里而其他书没有被列在那里有什么实际意义。但肯定有一些书我更喜欢看，比如《埃涅阿斯纪》。”
他在高中学习拉丁文时第一次读到《埃涅阿斯纪》，这本书讲述了埃涅阿斯想要建立一座城市的故事，他用英文引用这段文字说，”时间无所边界，伟大没有尽头（knows no boundaries in time and greatness）。” 他的朋友和家人告诉我，Zuckerberg一直都有一种古典主义的倾向。 （Zuckerberg的密友Sean Parker说：”在他身上有一部分——甚至在他20岁出头时就有——一种帝王气质的倾向。他真的很喜欢希腊神话之类的东西。”) 几年前的一次产品会议上，Zuckerberg引用了《埃涅阿斯纪》中的一些台词。
在电话里，Zuckerberg努力回忆某几句诗句的拉丁文。当晚稍晚的时候，他发消息来告诉我他记住的两段话，先给了我拉丁文，然后给了英文：”天佑勇者（fortune favors the bold）” 和 “一个不受束缚的国家/帝王（a nation/empire without bound.）”。
在我指出这些台词对他目前的野心有多大的适用性之前，他回复道：
再说一次
这些是《埃涅阿斯纪》中最著名的名言
不是我特意找出来的。